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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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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啊遺言啊!

我還有遺言!

瀧澤生懵的不行,他被傳送回待機室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頹廢虛脫的,大概是爆炸把他的腦子都炸飛了,他基本忘記了死前做了什麽,滿腔只有被迫別離的悲憤和惱火,以及逐漸走向極端的偏執和占滿了整個思維的念頭——他要離開穿越局這個鬼地方!

不過都是遺言了,應該是挺重要的。

瀧澤生思索了半晌,忽然道,“沒關系,遺言是死人留下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當被風吹走了就好,我把你當成遺言傳達機了嗎,你沒這個義務,沒說就沒說吧,反正我忘了。”

金發青年露出有些恍然的神情。

那雙灰紫色的眸子詫異的睜大,瀧澤生一時辨不出裏面的情緒,只覺得被盯著的自己鮮少有了無所適從的感覺。

……遺言,是某種珍貴的約定嗎

還是那句話,他本人回來了比什麽天花亂墜的諾言都強。

“砰!”

屋內突然發出了一聲巨響,瀧澤生略微詫異的看向了臥室的方式……gin故意發出的動靜

他們的話應該是被聽到了,即使並沒有張揚的放大音量交流。

隨著這聲巨響,身後傳來了紛雜的腳步聲,瀧澤生叫的支援到了,此時他的下屬們正提著拳頭氣勢洶洶的沖了上來——沒錯,提著拳頭,這個組織還沒有全面武裝的力量,武器庫都是給高層人員準備的。

“砰!”又是一聲巨響,瀧澤生覺得琴酒下一秒就會喊出聲來,再看面前這位所謂的“營救人員”,他的眸子猛地狠厲下來。

然後他扣動扳機,精準的對波本進行了人體描邊,子彈全部穿過他耳旁,肩旁,腿旁,飛速旋轉著射中了後方的落地窗,在上面落下了不少的窟窿。

波本看到了他身後湧動的人影,烏壓壓的一片,毫不猶豫的扭頭就跑,他一腳踹上瀧澤生打穿的玻璃——孔洞包圍而成的那塊玻璃只要用力便能踹開,露出一個能容一人鉆過的通道。

他扒住地面凸起的瓷磚,先讓腿穿了過去,外面的地形早就被他在樓下時記住了,逃跑路線之一便是沿著墻壁外的窗臺一層一層的跳下去,而在這滯空的半秒內,波本回眸看向了瀧澤生。

——大概是冒牌貨的家夥,神色冷淡的望著他。

仿佛這個把人放跑還給開路的舉動和他的本意無關,碧眸青年緊抿著嘴唇,拿槍的手臂微微垂落,像是感到了洩氣疲倦。

波本的目光輕微移動,滑過擠門而入的打手們。

他忽然用口型無聲的說了一個名字,

那個名字讓瀧澤生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還好好活著。”

這聲呢喃被風吹散,連波本都不知道有沒有傳進瀧澤生的耳朵。

隨後,金發青年急速下落,利索的翻身踢開樓下的窗戶躍了進去,隱隱還能聽到上方傳來一聲崩潰的男音,“瀧澤大人!你這槍法也太差勁——!啊抱歉!屬下失言,屬下不是那個意思!我這就去追——”

哈。

這到底在搞什麽呢

經過大廳時匆匆一撇的建築圖表在腦海裏一閃而過,波本篤定的拐過閉塞的倉庫,從後門跑了出去。

他一邊脫下清潔工的馬甲扔掉,一邊拽緊了黑色的大衣,繞到前門去湊近了伏特加的車。

他還沒走到跟前就聽到伏特加驚詫的低喊,“大哥呢!”

“沒見到,我還差點兒被他們堵在裏面。”

“怎麽會!”伏特加躁動不安,拉開車門就想出去,“這回你放哨,我必須要把大哥帶回來。”

他剛打開的車門被波本一巴掌拍死,“夠了伏特加,為了救他我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我的任務是拿到米花醫院院長宮本行賄的證據並確保他的錢打到組織的賬戶上,但是現實是院長出爾反爾找了人對付我們,Gin在他們手上正好能放松他們的警戒,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徹底失敗,趁他們松懈再借機去找一次宮本明顯是最有利的決定。”

伏特加的臉部肌肉抽動了一下,“讓大哥留在敵人手裏,我可幹不下這種事!”

波本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你進去能幹什麽憑你一個人怎麽搶你現在應該慶幸的是琴酒沒事,他們的老大對他還算中意。”

伏特加:“……中意”

組織內的成員彼此之間說話總是夾槍帶棒的,關系都不怎麽樣,唯有一些長久待在一起的搭檔會產生些同伴情,所以波本的諷刺也帶上了挖苦和嘲笑的意味,混著掩人耳目的假話。

“他們可都要快樂的同居了。”

……啊!

伏特加瞳孔地震,想要沖上去的心情更為迫切,直到他轉頭看到大廳內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幾個染著非主流發色身材魁梧的男人,神色暴躁又交集的扭頭尋找著什麽。

波本拉上了安全帶,“先走,呆在這裏你是想被他們纏上嗎”

“可是大哥……”伏特加本想重重捶一下車,半道捶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他臉色難看極了,額角的青筋都跳動著,最後卻仍是將車暫時開離了這個別人的地盤。“把你看到的說給我聽。”

“少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波本松了松領子,“我剛找到那人的房間就發現他們在內鬥,看上去鬥得還挺兇的,不止要肅清內部的人員,還要防禦敵對組織,他們剛來的那位幹部現在忙得焦頭爛額,耐心還少得可憐。”

伏特加最終還是克制的捶了下方向盤。

“……大哥沒事吧”

為防BOSS對琴酒的重視程度會使他派更多的組織成員來,波本道,“都說了,他們在快樂的同居。”

“少編排大哥。”

“你對Gin還真是忠心耿耿啊。”

“你是第一天知道這種事”

因為琴酒的情況,他們現在好像連平靜的呼吸同一片空氣都做不到。

波本淡淡的說,“屋子內的垃圾桶裏有染血的紗布,一看就是換藥時留下的。”

這句話讓伏特加稍微冷靜了一些,他在這周圍繞來繞去就是不肯離開,仍是擡眼就能看到那座公寓的距離,“你的意思是,大哥在他們手上沒有經歷嚴刑拷打”

……在瀧澤身邊怎麽都不可能出現這種事吧

波本半垂著眼瞼扯了下嘴角。

瀧澤生就算是不能出門都會變著法的協助琴酒,天知道當他們某次坐同一架航班執行任務時冷不定在長途飛機的自備小電視上看到瀧澤生的臉時有多麽驚悚。

那段時間,他們看到周圍有攝像頭就覺得那是瀧澤生的眼睛,他們在那雙眼睛的註視下無所遁形,然而在感到毛骨悚然的同時竟然還能感到一份心安——琴酒是最無所謂這種註視的了,他甚至會偶爾選擇出現在有攝像頭的地方,然後對著攝像頭傳遞情報,可能借用手勢,動作,也可能借用道具。

他們之間的默契和信任也到了讓人覺得詫異的地步,不止一次有和琴酒不對付的組織成員吐槽過,還有人吐著舌頭做出嘔吐的表情,“惡心壞了,這一直被人監視的感覺虧得你能受得住。”

說這話的人第二天就被派去鳥不拉屎的地方做任務了,到底是瀧澤生幹的還是琴酒指使的都沒差。

當然也有人覺得這份武器珍貴且強大。

反正在伏特加還是魚冢三郎的時候,僅靠耳聞便不止一次的驚嘆過,“好厲害啊。”

“連這種事也能做到嗎”

“不愧是格羅格。”

……

“我該跟著大哥的。”車裏,伏特加又檢查了一遍手機,確定沒有琴酒的短信,“只是因為通行證只搞到了一個……現在他的背後沒有眼睛。”

“嘶。”波本眉毛跳動了一下,“你要是想發表肉麻的感言可以不對著我嗎我的工作只是提供情報罷了。”

“發生這種意外,屬於你這個情報人員的失職吧。”

這家夥開始因為琴酒怪罪人了。

波本沒好氣的掀了掀眼皮,“怎麽,你是想拿我和一個死人比較嗎,還是想追憶一下那位讓琴酒沒有死角的天才”

沒有死角的top killer。

是組織裏流傳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調侃。

曾有人想要探究“沒有死角”的秘密,而偷偷潛入了瀧澤生的工作室,結果膽戰心驚的出來後懷疑了許久的人生,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呆呆傻傻的。

被問起時,他說,“我腦袋都要炸了。”

瀧澤生的工作室早在幾年內擴建修整,那臺在幾年前無比珍貴的最新型計算機也更新換代,但體型仍然龐大,坐在裏面就像被銅墻鐵壁壓住,擡頭就是鋪天蓋地的顯示屏。

壓抑,機械,整間屋子都泛著無機質的電子光,照射到皮膚上都覺得冰冷。

伏特加呼吸一窒,“你提他做什麽”

波本抿了下唇,“不是你一直在提嗎”

“人都已經死了,給自己惹什麽麻煩……”伏特加抽出了一根煙,“一個叛徒,虧得準頭差勁,要不然大哥早就……”

後面的話都吞沒在了煙霧裏。

波本見他愁得從想怎麽叫人變成了不自覺的追憶過去,扭頭看向了窗外。

早高峰開始了。

他們的車停在路邊,伏特加特意找了個有便利店的位置,所以顯得不是那麽顯眼。

接下來的行動變得停滯不前,波本還收到了一條來自貝爾摩德的消息,對方來問他任務的情況。

任務的情況跑得跟長了翅膀的馬一樣出了狀況。

波本準備有機會的時候給公安的高層問問情況,問問——

瀧澤生到底死沒死。

那個由政府高層擔保下而成為的外派成員,年僅十歲還是個孩子時就加入組織的瀧澤生,現在是否又在執行新的任務。

***

車子內忽然響起了手機振動的聲音,波本收回目光,便看到伏特加著急的點開了消息。

[隨時待命,等我消息。]

琴酒發來的。

伏特加明顯松了一口氣,然後吐出一句,“呵,我就知道大哥不會有事。”

波本:“……”

是不會有事。

但是他怎麽拿到手機的

……

瀧澤生跟在琴酒後面。

“好了,手機也給你了,別生氣了別生氣了,我不是不放你走……不對,我就是想不放你走。”他快走幾步跑到琴酒面前,“你也看到了,我最近在搞內鬥,有不少人盯著我,我比較擔心他們看到你會像終於逮到狼崽的獵人一樣前仆後繼拿你威脅我。”

“威脅”

被他跟蒼蠅一樣追來追去的琴酒上前一步,他的頭發被從那個落地窗上的巨大窟窿裏灌進來的風吹起,額前蓬亂飛舞的發絲將他的神色掩得模糊不清,“我能威脅到你”

他陰陽怪氣的說了這麽一句,瀧澤生定定道,“能。”

“非常能。”

“拿你威脅我我就會感到恐慌,束手無策,平常再冷靜都會失態。”

琴酒楞了一下。

然後他露出了一個非常古怪的表情,“你覺得誰能綁架我”

“……”

“你覺得誰能跨過組織綁架我再去威脅你”

“……”

正在堵窟窿的下屬聞聲偷瞄的往這邊看了一眼,發現風把琴酒的頭發吹得特別像文藝電影後不禁放慢了動作。

“餵,幹什麽呢”同事見他偷懶,壓低了聲音問道。

下屬麻著一張臉看向他,“給瀧澤大人來一點兒氛圍加成。”

這兩個人還在吵架,果然就是強取豪奪必走的流程吧。

續和已經把事情經過給他說了,瀧澤大人為了這個人都敢跳樓!

情真意切!

他再次聽到了銀色長發的男人用冷冰冰的,夾雜著幾分嗤諷怒意的聲線說,“看來你真是變得任性了不少。”

任性

下屬研究了下這個詞。

瀧澤大人任性

這不是強硬放肆嗎哪裏是任性這麽可愛的詞。

瀧澤生環起胸,“你第一天認識我”

“……”

半分鐘後,瀧澤生稍稍妥協了。

“……傷好了再走。”

他垂下眼瞼,於是些許弱勢的懇求意味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來,“我怕我時間不多了。”

這句帶有歧義的話果然在哪裏都有效,瀧澤生聽到琴酒的呼吸節奏變亂了。

但是他嘴上還是不饒人,“你把自己作沒了”

憑他三天兩頭就通宵的作息,放在正常人身上早就是醫院常客了。

瀧澤生含混道,“嗯,快差不多了。”

他現在正一邊躲著穿越局的眼線,一邊搞小動作。

還沒離開的下屬豎起了耳朵:什麽!瀧澤大人命不久矣了!

琴酒的眼神都變了,瀧澤生若無其事道,“剛剛來的那人你認識吧,我當初把遺言給了他。”

一提起這個,琴酒的唇角就扯開了一個盡是挖苦和涼薄的弧度,“你這意思是再給我一個遺言平等分配”

瀧澤生:“……”

瀧澤生:“不是……算了,不提那個了。”

他捂著心口虛弱的彎下了腰,倏然感到有人條件反射的托住了他的手肘支撐起了他。

瀧澤生看著琴酒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發現那只手已經僵硬到不知道該不該收回去,他無聲的笑了一下,並用下一秒就好像要斷氣的聲音說,“我受傷了。”

琴酒:“早就說你不行。”

瀧澤生:“被你鋒利的言語刺傷的。”

琴酒:“……”

琴酒不僅松開了手,還嫌棄的把他推到了一邊。

“哈哈哈gin!你以前從來不這麽對我說話的,我可沒說錯,我的心現在千瘡百孔。”

“你話說得越來越惡心了。”

瀧澤生從身後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這個舉動讓琴酒滯住,因為手腕上傳來的力度不對勁,不是瀧澤生慣有的體貼溫柔,反而帶著偏執的疼痛。

“還沒答應我呢,gin,傷好之前要陪著我。”

瀧澤生輕聲說道。

他這次的語調很像是少年時那般飄忽,握著琴酒的手卻越發收緊了。

琴酒回頭對上了瀧澤生的眼睛。

他見過瀧澤生的眼睛裏有黯淡的崩潰和燃起的熱意,但從未像現在這樣執拗,如同混凝土裂開又岌岌可危的拼湊在一起,隨時都可以化為灰燼。

“在傷好之前,陪著我,黑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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